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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了二十多年,于是要发自内心地谢谢伊。伊给了生命给了关怀,也给了打罚和批骂,然而伊还是很好的很有爱心的我以为。所以伊才愿意一直做我的母亲,而伊也已然老了,在伊的五十多岁的年月里为我占用去许多应该的或者多废的心血。伊的享受现在还不能就很快地到来倒是因着我还是未能成长到不费心思的境地,所以我也只能用以溢美的言辞掩盖继续的扰烦。
在伊一开始就如所有保守的家长一般称我为从垃圾堆里拾来的时候我就极其不以为然地认定伊是错的。果然伊是撒了谎,知道了也是到中学的时分。而这中间伊让我受到的,除掉必然的爱切,又教我知道复杂的世故。伊大约是一直以为婆媳的妯娌的关系定当不和,所以伊在我曾有的印象里也是以争执着喧吵度过,而且伊又是以为着女儿不能如侄儿一样受疼便不肯要我和长辈亲。于是伊给旁的人晓得了不过狠得什么都能说出口,也什么都能计较上的。说这样的话并不是伊不好不对,在每个人眼中的对错无非是自己衡量出来的,别人的思想只应该用在别的故事情节里而不该是自己的路。所以,伊在打我的时候,是因为我错了而该受些罚,事实上也的确是我的不对让伊烦恼了许多时节,不肯听话不肯努力不肯规矩地做事,伊于是在气头上不能不凶我一凶。而过去的我也很为这样的待受不肯乖乖地吸取教训,在当时的我看来伊太不爱我才会打得下手,在不被打罚的时候念着伊的好,一旦受了罚便不可收拾地怀着一定的耻恨怪伊。是的,伊会在我的同学面前叱责我,街流的陌生人面前从领口把我一路揪着痛骂,这样的时分我以敏感自尊受辱而生伊的气许多次,因为着伊使得我颜面失尽了。我便很早认定伊不像别的母亲那么庄重也必没学过从德的典故才能够如此,便在上了学就很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得比起她,然而伊还要催劝我读书,时常要不屑回应。现在知道都是错的了。
是的,伊是比我厉害。伊知道怎么把一小屁孩拉扯得这么大,伊也知道怎么捉住我的胃,伊知道怎么把一个家拾掇得整齐,更知道怎么把我收拾地服服帖帖的。在我薄浅的意识里伊的饭菜是唯一让我能够念念不忘的,至于混乱的书桌虽然失却了原来的秩序然而还是干洁了许多,不必再有集中展示中国地形的三维格局了。所以伊在相夫教子上还的确有着旁人不可比拟的实力,所以伊还是让我能怀着服叹的心坐在这里书几笔伊的故事。
于是在离了家上大学时更是可以矫情地说想伊了,而伊还是能够在电话里不留情的恨骂几声,所以在期待和不愿中等着伊或者是父亲的电话。而在家里不多的时日里还要忍着再被痛骂的可能以及在耳旁絮絮不止地赶人声,伊在有些时候还是让人很不好受啊。可是伊就是剪子嘴,在我老早看穿伊的真心的时候,伊还是会煮好吃的端上桌,所以跟伊混还是不错的。
伊受了伤在家的时节,教着父亲骗我,直到回家才晓得伊伤到了腿。在家不到两天的忙前忙后算是让我明白伊的不容易,伊的火气大总算也有了可以解释的缘由。然而伊这样的伤痛还是让我不忍,在忙烦了的时候也该知道有伊的苦,伊的确是不易的,还要想法子编理由蒙我。伊心里想的无非是别人,只是伊并不能保证别人也会想得到伊。
想起中学的时候捧着一大束康乃馨走在路上,给伊之前想过很多种要说的话,最后简单得只不过嚅嚅地动了动嘴就忘了说过了什么。伊后来养着花也有四五天,看到花谢,就像一个景一个片段,可以忘了忽略了也可以一直记得,我想伊也许也会记得的……
伊老了,伊不喜欢我提起这件事。伊年轻的照片我见过了,跟现在的伊比起来,伊是变了。然而我忘却了伊在我过去见过的模样,我只记得现在的伊,因着我的老而老了……
好在我已经知道要爱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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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rlotte149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